清凉小院有一株昙花,悄悄地长出了一个花苞,象一盏灯笼静静地挂在翠绿的叶茎上。
一天早晨,寺僧发现那花苞连着花茎弯曲起来,象个秤钩。人们议论:“今晚可能要开花了!”当天晚上,两位僧人等待了近两个小时,花没有动静。
第三天晚上,天下着微雨。下晚课,几位青年寺僧在小院吃茶。昙花的花苞将积累的能量慢慢地释放,寺僧在品茶时看见圆锥形的花苞微微的露出了一个小圆口。仔细观察,花苞在一点点地张开,渐渐的露出里面星形的花蕊和黄色的花粉。随着淡素洁白的花瓣慢慢地展开,一缕缕的香气流动出来。昙花绽放了!
看到开放的昙花,寺僧品茶也更有了味道。
一个小时过后,人们的惊羡还没有褪去,这朵绽开的昙花很快地萎缩,毅然决然的离去,没有半点的留恋。
昙花悄悄的开放,没有要舞台,也不喜欢在人们面前表演。只在黑夜里不被人们注意时,静静地绽放。花谢时,走得迅速又十分从容。
任何物象在一霎时间消逝的,人们把它比喻为“昙花一现”。这一说法,源于佛经。《法华经》云:“佛告舍利佛,如是妙法,如优昙钵华,时一现耳。”优昙钵华,即昙花。
可能是日常难以见到昙花绽放,抒写昙花的诗很少。也许是昙花与佛有缘,清初有一人修禅得悟,他在诗中写到了昙花:“一瓶一钵一袈裟,几卷楞严到处家。坐稳蒲团忘出定,满身香雪坠昙华。”
对花啜茶,颇为雅致。明人即说:“若把一瓯对山花啜之,当更助风景。”品茶之时,观赏昙花的绽放和闭合,这个短暂的过程,既有茶香,又有花香,花香遮住茶香也好,茶香湮没花香也罢,都颇具诗意和韵味。
清凉小院里,僧人雨中品茶,观赏昙花的开合,既有雅趣,更有了禅意。青年寺僧演项法师就以一首诗和一段文字记下了那一刻的心境。他写道:
“几日盼花开,
今终见佛来。
观罢听雨落,
自洗心尘埃。
连着几日,盼望着昙花盛开,今晚终不负佛家情意,如约而至,悄然绽放。 此时,寺里还下着雨,一边观赏昙花,一边聆听雨声,那雨洗去内心久违的厚重。那花,使得内心一片安宁。修行,就在一花一雨中。”
相遇一次丽质清美的昙花绽放,看见一程凄楚幽怨的花谢闭合。演项法师的内心,却十分平静,修行在一花一雨一茶的世界中。
花开,令人喜悦,那就享受这喜悦;花谢,令人悲情,那就看清这苦楚。修行人则在这花开、花谢以及心境的生生灭灭中,一点一点地放下自已的贪、瞋、痴,自在解脱的心也就渐渐分明。“一切有为法,如梦幻泡影,如露也如电,应作如是观。”当了知一切法无常,就能做个自在赏花人。
演项法师的“观罢听雨落,自洗心尘埃”,抒写了所追求的内心安宁、一颗平静心,正是参禅之人的追求所向,是悟禅之人的超然领略。
宁静的心,质朴无暇、回归本真,这便是参透人生,便是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