登     山

　　我随理海法师赴福建龙岩市，参加当地举办的法眼宗思想学术研讨会。
　　圆通禅寺住持光胜大和尚在大会发言后，因事回天宫山了。
　　理海法师对我说：“龙岩是法眼宗传承的重镇，光胜大和尚是法眼宗传人。到了龙岩，我们应该去一次天宫山。”
　　会议闭幕那天的下午，我们请当地一位朋友带路，直去天宫山。
　　天宫山地处龙岩市北隅的崇山峻岭，海拔1500多米，圆通禅寺即在天宫山上。
　　汽車开行一个多小时，到了山脚下，前面没有公路了。上山须步行攀登2400多级石阶。
　　理海法师问我：“有困难吗？”我坚定地回答：“没有问题。”有师父引领、鼓励，再累也要上山。
　　山中弥漫着雨雾。抬头几乎看不清前方的石阶，登山道被雨雾缠绕得朦胧而又神秘。
　　我们打着伞，在蜿蜒、盘曲、陡峭的山道上艰难的拾级而上。
　　一阵风吹来，只见那雨雾把群山披上了一条条洁白的“飘带”，一排排、一团团的云涛雾浪，以排山倒海之势扑向山峰，俯冲沟谷，一下就吞没了山峰沟壑，只留下几个小小山头在云海中吞吐沉浮。
　　我们停下脚步，支撑着雨伞，欣赏这美景，赞叹大自然鬼斧神功的造化。
　　越往上，雨雾越浓重。经过一道一道的弯，过了一座简易的茶亭，上了最陡最险的一段。一弯连一弯，一坡接一坡，看一坡到头，忽地峰回路转，又是一坡。越往上攀，寒意也一阵强似一阵。
　　伴着山雨，脚下湿滑，但我一直跟随着师父的脚步，坚实的前行。
　　我的双脚脱离了城市坚硬冰凉的水泥路面，在这里获得了另一种体验：感到此时此地是那么的清寂、清新。看着走在前面的师父，我的心头更有一种从容和满足。这是一次难得的跟随理海法师全程徒步的朝山拜佛，对我来说也是一次修行。
　　大自然的慈爱和慰藉，化着飘散的雨雾抚摸我的头顶，忽而，带一片白云来，未曾污染；忽而，带一阵细雨来，让我清醒。
　　我想到现在城市里的人心灵的焦灼，也为他们没能来此山中而遗憾。来到这里，不需要从摄影师拍摄的镜头中欣赏风景，也无须借助画家手中的笔法揣摩构图而成的美景。因为在这里，心头的景、胸中的境，是摄影师拍不出，画家绘不出的。
　　随行的当地朋友告诉我们：有人曾向光胜大和尚建议，建一条索道，既便于朝山者上山，又能开发旅游。光胜大和尚断然拒绝了这个建议。我想：此地若开发旅游，经济效益上去了，但必然会失去原有的清净。朝山者若真心向往佛地，决不会被这一级级石阶阻挡。如今，光胜大和尚快90岁了，每周都还行走自如地上山下山。
　　细雨还在飘洒，我们经过近两个小时的攀登，来到了圆通禅寺。光胜大和尚听说理海法师来了，亲自打着伞在山门迎接我们。
　　光胜大和尚与理海法师相见，相互热情问候，光胜大和尚紧紧攥住理海法师的手，两人一道向寺院深处走去。
　　我在后面，看着两位大师的背影，他们都是法眼宗在当代具有代表性的传人，他们之间的缘那么深，意那么重，情那么浓。我分明感受到，法眼宗思想在当代的传承，不会只是停留在学术研讨会上，更会在南京清凉寺、龙岩圆通寺以及许多的寺院得到传播和弘扬。